【雷金】大逆不道
有耐心的狼会装成被雨淋湿的狗狗。
#一点年下“纯爱”文学,师尊再疼我一次。
金没想过这孩子抬起头来,会是一张熟悉的脸。
年幼的雷狮跪在地上,半边面颊高肿,额头上的血不断下渗,糊的他左眼紧紧合在一起。
偏偏这小孩儿又神情淡漠,临死也毫不把面前的仙门尊者放在眼里。
“等等!”
金光乍现,暖香袭来,雷狮尚未做出反应,整张脸就埋进了温软的臂弯。
“他不过是一个幼童,如何能打碎天机阁的结界?还望诸位道友息怒,不要牵连一个孩子。”
多管闲事。
雷狮本想挣扎着跳下来,搂着他的手臂却顺着他的力把他放下,随即牢牢护在身后。
“仙长,这孽障体内藏有混沌之物,就算天机阁的宝物不是他偷的,此番不除去此子,恐怕也会酿成大祸!”
雷狮慢慢探出头盯着说话那人,粹着紫光的眼睛带笑,浅浅一弯,邪气乍现。
明明是不着调的威胁,却吓得人一阵胆寒,直直往后退。
“我自会带他上万法门,此后百年这孩子都养在我长春山上,直至混沌消失。”
还有人想质疑,可金已经寒了脸色,一眼看去哪怕早过古稀的老者也只好点头称是。
青帝座下只有寥寥可数几位弟子,平日里各掌其峰,占据着东南西北各处的高山,替青帝遥司人间春雨,交接冬夏。他的徒弟们往往都着一身青衫,柳枝作钗,只管行走人间,极少插手仙门百家的是非。
只有这位是个例外。
青帝的关门弟子长了张灿烂到极致的脸,一身招摇的白袍子上开尽糜艳的桃花,金发高悬,发尾还坠着红璎珞编成的珠串,没有哪点像司春之神的徒弟,倒像是画本子里一朝登天子堂的状元郎,骑着白马能游遍整个江湖。
所以也只有他最爱管人间的闲事,路见不平起来能从塞北扯到闽南,差点误的冬眠不尽,万物不长。
听说才被青帝好一通责罚。
但他全然不在乎。
禁闭结束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山下的小酒馆听听最近的江湖风云,好不逍遥。
真真是融入红尘的神。
于是雷狮稀里糊涂地上了神山,奉了茶水,拜在金的门下。
“从今天起你就唤我一声师尊,我自会护你周全。山间清修枯燥,你也无师兄弟陪伴,孤单了就上桃花庵找我,我总是在的。”
药童替雷狮清理了伤口,一直迷糊的视线总算开朗。天光云影涣散,敞亮的日色里,金色少年微微一晃,把自己的外袍盖在雷狮身上。
太干净了,天下竟有如此澄澈的人。
“你知道我出生不详,将来会给你惹上大灾祸吧。”雷狮哼笑道,垂着眼睛不再看金。
那么耀眼的人,轮不到他来拥有。
“你一个小孩儿,知道什么是不详吗?再者神明存在就是为了驱赶灾祸,我说过了吧,万事有我,今日我受了你的礼,便会对你不离不弃。往后的日子我们师徒荣辱与共,我会伴你身边,直至你出师。”
真的吗?
雷狮死死抓着金的衣裳,眼圈通红。
真的会有人对他不离不弃吗?
“算算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,我进山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,我们师兄妹四人所长都不同。你要消除体内混沌,只有和我修人道,冒天下之大不韪,管常人之不敢管,才能破命。待那时你就可以出山,无论是去极北和我师兄参悟天道,还是去东方找我师姐学习炼体,我都不管你。”金朗声笑着,揉乱了雷狮的黑发,像在安抚受伤的小狼。
“雷狮,你可是我第一个徒弟,叫声师尊来听听。”
雷狮乖巧地贴着金的手,收起了满身尖刺,甜甜喊了声师尊,尾调上扬,撒娇讨好。
师尊,师尊……
师尊。
寒来暑往磨灭不了神山的碧玉,也不会在仙君脸上留下痕迹,金觉得不过晃了晃神,跟在腿边的小孩就像春雨后的翠竹节节拔高,一伸手就能把自己整个儿揽进怀里。
整整一百年,除了下山游历的日子,就只有两个人相依而活。金早已辟谷,为了雷狮能顺利活下去,专门动手劈了个小厨房给他用,但在第一次做饭就险些把桃花庵烧掉后,雷狮婉言拒绝了金再进厨房。
金本来是不服气的,在吃过雷狮亲手做的羹汤后歇了菜,偶尔闻见饭香还会蹭两口尝尝。
日子平淡如水。
晨起两人共同早读,舞剑。午后修炼心法,金和他面对面坐着,教他调息,春讲妙法莲华,冬授药师如来。四时皆是苍绿,渐渐的不知年岁,幼时记忆也逐渐模糊,不再刻骨。
永春的山林没有节气,雷狮每天唯一期待的,就是看见桃花一样的少年拂开竹叶,哼着曲儿走进四方小院,朝他微笑。
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。
雷狮没想过金会让他走。
仿佛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艳阳天,金负手站在桃花树下,仍是鲜明过头的一身打扮,生命力磅礴而发,永远享受自在逍遥。
雷狮收起长剑,汗珠顺着脸颊滚落,狭长的星目微敛,无比温顺地朝师尊行礼,却在听到金的话后脸色骤然大变。
“雷狮,你可以下山了。”
雷狮皱着眉,用金最招架不住的声音委屈道:“师尊赶我走?”
“我没什么可教你的了,下山后你是自立山门还是闯荡江湖,我都不再过问。”
雷狮心跳的奇快,表面还要佯装淡然:“师尊说过,会永远伴我身边。”
金好笑地想去揉雷狮的头发,抬起手却讶然,自己早已矮出这孩子一大截。
雷狮自然地弯腰用头蹭蹭金还未放下的手,顺藤摸瓜地揽住他的腰,像从前一样撒娇。
“师尊。”这两个字被他叫得甜腻又低哑,永远扬着尾调,藏着数不清的暧昧。
“雷狮,这是规矩。不管是我师尊,还是我师兄师姐,收了再多徒弟学成后都得下山,你留在我身边只能耽误自己的修行。但我永远是你师尊,你若有难,我舍命也会保你。”
雷狮乖乖问:“既然师尊认为师徒不能常伴,那什么样的关系师尊才能接受永不分离呢?”
金只觉莫名其妙,但还是如实答道:“自然是道侣。”
雷狮在他怀里哼笑出声:“徒儿还有最后一个问题,我走后师尊会收其他徒弟吗?”
金认真思考了片刻,板着手指和雷狮数“你看,虽然这一百年我只收了你一个,但我想之后还会有其他徒弟吧,毕竟我师兄师姐都收了满山的徒,早早坐上开山老祖的位置,我这只你一根独苗。”
雷狮轻轻哦了一声,松开手,狭长的一双紫眸暗含邪气,是金多年前曾见过的模样。
金皱起眉,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雷狮,那时他骑着马穿过长安街头,忽然有人从吊脚飞檐的阁楼里,丢了一朵桃花在他肩上。
他抬头,对上一双炫目的亮紫瞳孔,鸦羽般漆黑的长发懒散披在身后,带了几分痞气。他看着他笑,露出一对虎牙,然后跳下窗沿消失不见。
等到再见这个小孩时他被一群修士打的浑身是血,倔强地不肯低头。
于是金带回了他,想尽办法排解雷狮体中的混沌,教他如何隐藏自己。
福至心灵下,金猛地一颤,惊觉自己已经动不了。
“师尊,你说你再等几百年该多好,我一直怕你生气,从未忤逆过你,想着再放你多些自由。”
雷狮半真半假地叹息一声。
“我早就说过,我会给你带来大灾祸,可你却说消灾是你的责任。”
金咬着牙,怒气烧的脸颊都染上薄红。
“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小孩子,当年天机阁的宝物也确实是你偷的,你到底是谁!”
“以师尊的修为都看不透我身体里的混沌其实是团魔气,师尊以为我会是谁?”
金腿根发软,难以置信地看着雷狮。
“师尊别生气,我怎么会舍得伤你。青帝这辈子最该庆幸的事情就是他有你这么个徒弟,不然人间现在哪还有春天。”
金闭上眼睛,再不看他。
“师尊,是这五个老头无缘无故封印我的,如今五帝我可一个都没动就乖乖和你回来了,一人都没有杀过,你怎么还生我气。”雷狮讨好地捏着金的袖子晃,眼底已经染上阴翳。
“我不是故意骗你的,那时候我刚刚破印而出,维持不了成人形状,只能做个小孩。”
“师尊,师尊……”
“你理理我。”
“够了,魔尊当猴耍了我百年,居然也不觉得无趣!”金怒喝道,湛蓝的眼睛濡湿。
“为何不直接杀了我像仙门宣战!”
雷狮慌了,手无足措地看着金掉眼泪,竟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。
“师尊莫气了,您责罚我吧,您这样比拿刀剜我还疼。”
“说什么鬼话!”金抬起手想抽雷狮,没想到身体居然又能动了,急急往下打的力道一时收不住,金强行往左偏,重心不稳地往地上倒。
雷狮侧身接他,被他推的仰面倒地,双腿自然地岔开,念了许久的温软便压在了小腹上。
金下意识地开口:“没伤到吧?”
雷狮哼了一声。
金急了,完全忘记眼前的已经不是那个被烫一下都要委屈的凡人小孩,扭着身体想坐起来给雷狮看看有没有摔坏。
“师尊,别动了。”雷狮环住他,金重新趴回雷狮胸口。
一根滚烫的东西骤然而起,在金大腿内侧跳动。
这是……
金忍了又忍,面色铁青地开口:“大逆不道。”
“您现在全部都知道了,还要赶我下山吗?”
“你威胁我?”
“只有师尊管得住我,毕竟我心中可没有大道向善,也没有天下苍生,我只知道能讨师尊欢心我就救人,谁敢伤害师尊我就杀谁。成神或修魔都没有意思,我只想要你。”
人生海海,山山而川,雷狮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会折一只窗口的桃花,扔在路过的小仙君身上。
好像只是觉得那一瞬间,桃花开的盛烂至极,而这个人居然能藏着如此强的生命力,蓬勃向上,引得了无生趣的人间,遍染苍翠。
金才是真正司春的神明。
而他想把这片春天,占为己有。
金忽然问:“雷狮,今天的经书读了没有。”
雷狮不明所以,疑惑地抬头望去,却只见金飞红的脸。
“起来,去惩戒堂抄一万遍书,好好反思一下这百年自己都在干些什么。看来我要教你的东西还很多,今天你能出师的话就此作废。”金踉跄几步,逃一样地往自己屋里跑,被雷狮一把拉住,扯进怀里。
“师尊,你说过我们师徒荣辱与共,不离不弃。你管管我吧,以后别轻易放我走了。”
出乎雷狮意外的,这次金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师尊?”
金回握住雷狮的手,声音很是无奈,面上却带着笑。
“留着吧,以后都留在这里。”
雷狮想起来很多年前,金温柔地抱着他,告诉他孤单了就来桃花庵,自己总是在的。
雷狮小心吻了吻交握的手,师尊的脸更红了。
装了乖狗狗一百年,总算可以把狼牙漏出来了。
end
用小号摸篇雷金爽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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